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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
終於能安心睡去
九號是堯的生日
他愛唱歌
所以當天他翹課
我休假
加上玉華跟孝成請假作陪
大家到林森北路的錢櫃唱歌
唱的時段是早上八點到十一點
有點怪是吧
因為孝成查遍各個KTV的優惠時間
這個時段的林森店打三折
唱的爽也要唱的不心痛
是孝成的原則
唱完出來已經是下午一點
成請唱歌
我請吃飯
玉華扮可愛
堯快樂的過生日
分手時
每個人都盡興
回到家才開門
就聽到樓梯間有抓扒的聲音
我跟堯說
黑輪下摟了
我們還笑牠膽小鬼
只要樓上沒人
牠一定會下樓找安慰
等我們打開門
笑不出來了
不知怎麼的
黑輪把兩隻後腿插到樓梯縫裡去了
身體動彈不得
兩隻前腳拼命掙扎
整個身體倒掛著
眼見著就要斷氣
看到我
黑輪連哼的力氣都沒了
等我把黑輪的後腿拔出空隙
抱牠出來
發現牠尾巴上沾滿糞便
而且都乾了
這隻老狗掛在那裡已經很長一段時間
放牠在地上
牠一直想爬起來
可是
後肢全使不出力
只能白費氣力的擺動前腳
堯在旁邊痛苦的說
黑輪癱了
我趕忙叫堯先裝一大碗水給牠喝
黑輪一口氣喝了三碗
又要堯提熱水來
幫牠擦拭身上的污物
正在我跟堯抱著黑輪快要落淚時
早上八點出門上課的格凌回來
他看了混亂的我們
氣定神閑的放下背包
拍拍我的肩要我讓開
他蹲下來
先摸摸黑輪腫的像包子的兩隻後腳掌溫度
再摳摳腳掌間的短毛看有沒有反射動作
順著腿骨握著看有沒有骨折
接著輕壓大腿關節
看黑輪沒哀號
再慢慢的轉動
確定大腿關節沒異常沒鬆動
最後又用他大大的手
順著脊椎輕輕的摸索
做完後
他親了親黑輪的大鼻子說
這位小姐
請放心
妳的愛犬脊椎沒斷
也沒失溫
韌帶也沒斷
牠只是肌肉拉傷兼驚嚇過度
我抖著問
我們還是帶牠到台大獸醫院找黃慧璧教授吧
先不急
妳去看醫生
對方一定開肌肉鬆弛劑給牠吃
這種拉傷是要休息的
黑輪年紀這樣大
吃藥反而傷肝腎
我會繼續觀察
不行再送還來得及
堯在旁邊一句話也沒說
默默的整理現場與樓梯間
堯很難受
黑輪跟他可是難兄難弟
每天晚上一定要相擁才能入眠
當我抱全身顫抖的黑輪上樓經過堯身邊時
堯說
以後別留牠單獨在家
好嗎?
上到二樓回到房間
細細檢查
黑輪的兩隻前腳不少擦傷
後腿除了腫大還掉皮
沿著嘴的皮膚都撞紅流血
還好沒撞斷牙
這隻半瞎半聾目前又半殘
活了十六年的老狗
真是辛苦了
牠不知是痛到沒感覺
還是心安下來
只是把頭放在我的腿上
沒有一點聲音
接下來的兩天
格凌都沒上課
把黑輪的床擺在書桌旁
他一邊上網看視訊教學
一邊安撫黑輪
連吃飯都不離開
早晚各給黑輪一顆沙魚軟骨錠
晚上抱黑輪到公園散步
夜裏由我接手
每一個鐘頭就幫牠翻身按摩
家裡的人把平時不給牠的東西都拿出來給牠
像是若枚最心愛的小人抱枕
也借牠當腰墊
跟牠說話不再開口就是"你欠扁啊"
還殺了兩隻雞
燉的爛爛的
餵給牠吃
到了第三天
黑輪已經自己站起來
自己下樓梯
還會跟堯惡言相向
但是上樓必須要人抱
經過出事的地方
黑輪會發出又氣又怕的低鳴
我的日子
總算好過起來
沒養過狗或是沒養過像黑輪這樣長壽狗的人
很難去想像
隨著狗跟人相處的歲月增加
牠在我們的心目中
已經不是有著尖嘴濕鼻的帶毛動物
活脫的就是個人
能跟你對話溝通
影響你的生活作息
改變你人生計畫
這兩天每當黑輪熟睡
我輕輕撫摸牠時
總會自問
牠死了
我怎麼辦?
牠死了
還會有誰每天催我上床睡覺
牠死了
還會有誰坐在樓梯口開心的等我下班
牠死了
還會有誰在我洗澡時堅持站在浴室門口
不讓我關門
深怕我會被排水口吸走
牠死了
這世上還會有誰讓我擔心煩憂
雖然牠遲早要離開我
我還是忍不住問
黑輪
你死了
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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